藍紫色狂響曲

08 Out of Control 失控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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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次的舞蹈練習，汐然最後也沒有出席，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擔心起來。

 

舞蹈老師也早早結束了練習，好讓女孩們可以回去照顧汐然，卻不料回到宿舍時。

 

房間裡空無一人，只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張寫著「去散心，不會去死的」的紙條。

 

本來她們也知道要給予汐然冷靜的空間，可是隨著夜幕低垂，汐然仍然沒有回來，讓女孩們便愈發心急。

 

收到可泫訊息的玧其，一邊碼著字，一邊穿上了長身外套，「你有想法嗎?關於她會去哪?」

 

「我問過秀娜，可泫沒有去她那。」可泫回覆著，「我準備出去找。」

 

「你留在宿舍吧。晚上太危險了。」玧其戴上口罩和帽子，拿著手機走出房間。

 

「哥，你去哪?」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號錫問道。

 

「去找汐然，她還沒回宿舍。」玧其如實告知，「我跟哥一起去吧!」號錫說罷，同樣穿上了外套，卻剛好碰上一身外行裝的柾國走出房門。

 

「你又去哪?」號錫又好奇地問。

 

「找汐然，聽可泫說她還沒回宿舍。哥也是嗎?」當柾國看到可泫說自己要出去找時，便叫她留在家裡，他出去找。

 

「嗯。」

 

—那丫頭如果被他找到，他就死定了。

 

不過就在三人出門時，玧其的手機響起了訊息提示聲。

 

「任我打嗎?」

 

看到是汐然發來的訊息，玧其連忙喊停了正要分開走的其他兩個。

 

「你在哪?」

「夜店附近的公園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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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發出訊息的一刻，汐然才開始疑惑自己到底在做什麼。

 

她將手中的啤酒遞到嘴邊喝下，清涼苦澀的味道迅速蔓延至口腔每一個角落，還沒習慣喝酒的汐然，不由自主的皺了一下眉。

 

或許是在酒精的影響下，讓她有了勇氣去找閔玧其，可是他來了又如何，他不會理解自己的狀況，也不會懂得如何安慰別人。

 

不開心的事，自己知道就好。隨著年齡的增長，過去的事也深深影響著汐然，為了不散播負面的氣氛，她總會選擇默默承受。

 

秀娜跟俊賢在一起時，臉上幸福的笑容在她眼內格外刺眼，而那種笑容，似乎是與自己無緣。

 

當新聞播出後，汐然心裡有概念是李恩娜動的手，她很清楚自己的弱點在哪，先前的對她的反擊在這瞬間全然變得毫無意義。

 

—最終都是會被人標籤的活著。

—帶著李恩娜口中喊的「聾子」稱呼過生活。

 

「你還是那麼沒用呢。」汐然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空，將它揉成一團，扔向不遠處的垃圾桶，中。

 

罐頭與垃圾桶的邊緣相撞，響起清脆的「噹」一聲，然後反彈，跌到地面的其他罐頭殘骸之中。

 

汐然苦笑了一下，壓低連衣帽，腦袋靠著固定著鞦韆的鐵鏈旁，左腳輕輕一蹬，讓鞦韆微微的搖動著。

 

—怎麼辦?

—心裡明明很難過。

—卻無法哭泣。

 

輕寒來襲，刺骨的冷風穿透輕薄的布料，汐然環抱自己的肩膀，低聲喃喃地道:「你在哪......?」

 

—閔玧其。

—白痴閔玧其。

—快點出現阿!

 

就在汐然打算將所有為玧其想到的稱呼全在心裡默念一遍時，忽然一雙纖幼的腿走進汐然的視線裡，然後耳邊便響起那熟悉低沉且帶點怒意的聲音:「你獨自一人在這裡喝酒，是想讓我把你埋了嗎?」

 

汐然抬眸，無神地望著玧其，縱使他戴上了遮掩物，仍然無阻她認出他那雙標誌性的單眼皮和獨有的嗓音。

 

可是現在的她疲於作出反應，沒有如以往一樣與玧其鬥起嘴來。

 

玧其見她猶如沒有靈魂的傀儡娃娃似的，心裡不禁泛起了心疼之意。

 

在安慰她之前，玧其先撿起跌落一地的空罐，汐然則呆呆地看著他將它們扔進垃圾桶裡。

 

玧其用眼角的餘光瞄到汐然腳旁還有兩罐啤酒，感到有些納悶，不過也沒有再作任何怪責之言。

 

他回到汐然面前，緩緩蹲在她眼前，托高了一下棒球帽，好讓她能看見自己的眼睛。

 

「我來了，打吧!」

 

玧其溫柔的聲音響起，讓汐然心中一愣，她怔怔地看著刻意要比自己矮的玧其，久久不能說出半句話來，更不要說去打他。

 

—她捨不得。

 

「不是說了，想打人就來我這嗎?」

 

而玧其這句話的背後，其實是「想哭的話，就來他那吧」。玧其的話猶如魔咒般，讓汐然逐一卸下了偽裝。

 

—為何要來這裡?

—明明知道這樣會讓她更愛他。

 

她慢慢伸出那因為寒冷而變得僵硬的手指覆在玧其的肩上，漸漸揉緊了他的衣服，而玧其卻耐心地等待著她，沒有催促、也沒有退縮。

 

—為何要動搖她的心?

—明明已經累了，聽到他的聲音，卻會想哭。

 

「你是自虐狂嗎?」汐然說著，聲音就變得哽咽起來，她稍微用力扯起玧其的衣服，後者也順著她的力度換成跪著的姿勢，女孩迅即跪下摟住了玧其的脖子。

 

下一秒，女孩的情緒驟然爆發，泣不成聲。

 

—讓她任性一下......一下就好。

—就讓她在他懷裡尋找自己所缺失的安全感。

 

汐然的哭聲緊緊纏繞在玧其的心中，他從來沒有好像現在那樣般急切地想要知道如何去安慰哭泣的女孩，慌張的他只能將汐然牢牢地擁在懷裡，輕撫著她的腦袋後頭。

 

玧其無視了膝蓋傳來的疼痛感，一直維持同樣的姿勢，直至汐然的哭聲漸漸變為小小的啜泣時，他便微微低頭，然後輕輕地拍了她的腦袋一下說:「笨蛋。」

 

接著，將她抱回鞦韆上，汐然伸手揉著那雙哭腫了的眼睛，玧其看著她，心裡又是心疼又覺得這樣的她就像小孩子般可愛。

 

「別哭了。」玧其低沉的語氣中透著深深的溫柔，他用著指腹輕柔地為她拭去眼淚，「還真的寧願你打我。」

 

說實在，他真的很不擅長女孩子哭的時候。

 

汐然忽然用仍帶著哭腔的喊出一句:「我想吃糖。」

 

「哈?」玧其對於她那異常跳躍的神經感到有些無奈，這丫頭剛才不是在哭嗎?怎麼又想吃糖來著?

 

「糖.....」

「要吃糖......」

「我要吃糖!!」

 

汐然低頭尖聲叫道，不知是否酒勁上頭，使她有些像無理取鬧的小孩失控起來。

 

汐然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又再次波動起來，眼角閃爍著淚光，讓玧其方寸大亂，連忙喊: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!!你別再哭了!」

 

—怎麼突然就來了酒勁?

 

「有想吃的糖嗎?」

「棒棒糖......鐵盒裝著的......」

「......有名字嗎?」

 

「我不記得啦!!!」女孩又有些不高興的喊了起來，男生又趕緊安撫著她:「知道了!別到處走，乖乖等我。」

 

—那麼......他到底要去那裡找這些糖?

 

玧其煩躁地抓了一下頭髮，然後快步地穿過馬路向便利店跑去。

 

當進到便利店後，他正想走進去小吃區時，突然覺得這樣等同大海撈針無疑。

 

他默默地轉身走到櫃台，壓低了帽子，卻話剛到口時，竟覺得有些羞恥:「我想問......你們這裡有......棒棒糖的包裝......是鐵盒嗎?」

 

「哦!我們有阿!我幫你拿過來吧!」男生職員好心地說，然後走出服務台。轉眼間，職員便帶同玧其要的糖果回來說:「這是你要的。」

 

職員將它遞給玧其，「謝謝。」玧其刻意將嗓音壓低，也不看男生職員的眼睛，低頭取出手機蓋後的卡。

 

「是送給女朋友嗎?」男職員無聊的一問，讓玧其怔了怔。

「可能吧。」說完後，玧其便拿著盒子走出便利店。

 

—可能送給女朋友。

—送給可能會變成女朋友的人。

 

在走近汐然時，玧其已經拆開了包裝紙，半跪在地，遞到她眼前說:「吶。」

 

汐然接過盒子，久遺的笑容重新爬上臉龐，讓玧其終於稍微安心起來。

 

她打開盒子，取出了兩枚不同味道的棒棒糖，然後給玧其其中一枚說:「跑腿費!」

 

玧其有些懷疑汐然是真醉還是假醉，不過他還是接過了棒棒糖，然後坐在旁邊的鞦韆，徐徐地打開包裝。

 

汐然將棒棒糖含入口中，甜味隨即蔓延至口腔的每一個角落，讓她本來郁悶的心情稍微開朗起來，輕搖著鞦韆。

 

玧其看了看她，然後也把棒棒糖放到口中，心裡暗暗下決定待糖果吃完後，就帶她回去。

 

汐然雖然有微微的醺意，不過她的思緒其實很清晰，剛才的無理取鬧，大概是順著酒勁，向玧其耍耍脾氣。

 

可她萬萬也沒想到他真的會為自己買。

 

「快回家吧，所有人都很擔心你。」包括他自己。玧其慶幸汐然有告訴自己，她在哪，否則他可能會一直找到天亮。

 

「我呢，就是知道他們會擔心，所以我不會回去。」汐然淡淡的說著，「宿舍又好，夜店也好，我都不想回去。」

 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因為我怕，怕看到他們擔心自己，就會想起自己有多沒用。」汐然摸了摸那聽力模糊的右耳，苦笑了一下。

 

「宿舍本來可以很快樂的，秀娜姐和俊賢哥看上來很幸福，我呢，不想去打破這種美好的畫面。」汐然轉頭望著他，「所以我不想回去。」

 

「如果我強行拉你走，你會用電擊器電我嗎？」

「不會，但可能會把你打趴喔！」

「哇，那真麻煩。」

 

玧其猶豫了一下，但仍然從鞦韆上站起來，下了一個連本人都覺得瘋狂的決定。

 

「走吧。」他來到汐然面前說，後者不高興地皺眉看他。

 

「我不是說……」

「我沒有說要帶你回去。」

 

汐然不解看著他，直至男人插著口袋，將糖棍丟在垃圾桶裡，回頭向她揚起嘴角，然後緩緩吐出足以令汐然心跳爆錶的話。

 

「去我家。」

 

兩人猶如靜止的畫格一樣，互相凝視著對方，女孩從男人的眼中看不出半點的玩笑，心裡泛起了陣陣漣漪。

 

「瘋了？」

 

—都瘋了。

—她和他都瘋了。

 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