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紫色狂響曲

《Wind's Child 被風神眷顧之子》10


在柾國的凝視之下，碩珍只覺得自己渾身赤裸一般，從柾國眼底裡冒出的點點星火烙在他的肌膚之上，是灼熱的、撩人的⋯⋯他薄唇輕啟，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，在轉移的前一瞬間，他輕輕地抽了一口氣。

金碩珍希望柾國不會注意到自己的異常，但事實證明他有些杞人憂天了。只因為經過一次天旋地轉以後，柾國再一次敗下陣來，儘管那因為空間轉移而引發的不適感有紓緩的跡象，但他還是彎下腰撐著膝蓋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碩珍有些哭笑不得地扶著他。「多用幾次就習慣了。」 

「但你怎麼轉來這裡了？」碩珍抬頭張望四周，發現他們身處於電影院的門外，上次他們也是在這裡看了某愛情動漫電影。電影院早已經關門了，街道上的人流也變得零落，在陰沉的夜裡，昏黃的燈光靜靜地傾灑而下，為路人照亮了回家的道路。

「你得專心想目的地喔。」碩珍柔聲地說，他以為是柾國沒有專注想家的位置，後者卻抬眸對上他的視線，一臉認真地說：「這就是我的目的地。」

碩珍疑惑地歪了一下頭。柾國低頭，碩珍沿著他的視線看去，發現他們的手仍然互相緊握著。

理智在叫碩珍是時候鬆手，但內心那灸熱的情感在作崇，捨不得那從手心傳來的溫暖觸感。不過，飆升的心跳讓碩珍失了方寸，彷彿再不鬆手，自己便快要心臟病發似的，他稍稍地鬆開了手心，卻在下一刻，對方重新握緊了他的手。

「柾國？」金碩珍猛然瞪大眼睛，呼吸一滯。只見柾國眸色轉深，輕垂眼皮，然後深吸了一口氣。那微妙的氣圍和突然湧入的直覺就像一個警報鈴一樣，要碩珍的心臟進入戒備狀態，否則一不小心便會心臟爆表似的，但謹慎的個性讓碩珍沒忘記他們暴露在風聲之下，帕修斯的風是無所不在的。「等、等⋯⋯」 

他伸手拿起垂在柾國心口的銀戒，輕聲地吟誦著禱文，邊界透著白光的圓圈隨即從他們的腳下展開，恰好將他們兩人團團圍著，形成了結界後，然後消失，將風隔絕在外。「這能暫時隱藏我們的蹤跡，你遇上危險時，也可以這樣做的，噬魂獸會看不見你的。」

眼見柾國怔怔地點了點頭，碩珍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打亂了男孩的節奏，他看著柾國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，不禁尋思後者是否需要一個開場白，接著碩珍便薄唇輕啟問：「所以，為什麼要來這裡呢？」

「因為⋯⋯我曾經想在這裡，跟哥說一件很重要的事。」柾國緩緩對上碩珍的眼睛，但目光相撞的一瞬間，柾國卻像觸電一般撇開了視線。或許在兩人相處的過程中，柾國多少都依賴著網絡，從各種搜尋結果中參考或決定著自己的下一步，

但告白這種事，在搜尋引擎上是找不到答案的，也更不會像遊戲裡有詳細攻略。

「就、就是......」

慘了，想不到要說什麼了。在碩珍的注視下，柾國的大腦就像雜亂無章的電線般纏成一團，剛到嘴邊的話又遲遲發不出半點聲調，碩珍沒有因此而露出一絲不耐煩，相反柾國卻顯得有些急躁，深怕自己會錯過了這次機會。

「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的話，那我們背著對方吧。」只要不對視就好了。 碩珍本著這樣的想法提議著，柾國頓一下，雖然覺得很奇怪，但總比說不出話好。接著，兩人便有些不太自在地轉身背對著彼此，該慶幸他們在結界以內，天神或凡人都不會看到他們的蹤跡。

而事實上，當移開了視線以後，柾國覺得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，而那顆懸在半空的心臟亦正緩慢降落中。

他握緊拳頭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。

「雖然這樣說很不靠譜，但⋯⋯我最初確實是對哥一見鐘情了，因為哥真的真的很好看。」



那時，穿著單薄的你，靜靜站在河邊享受著微風的輕撫，那一副受到天神恩寵的精緻面容，精準無誤地撥動了我的心弦。



「所以，我想徹底地將你的美好紀錄下來，當哥肯主動跟我交換SNS時，我真的開心得快要瘋了。」



就連我給你發第一個訊息時，敲打鍵盤的手也在微微發抖來著，半夜刷著你的SNS，想看看你有什麼興趣，直至看見你的滑雪片段時，天曉得我重播了多少遍。



「後來，發現哥非旦好看，而且真的很溫柔很溫柔。」




無論是玩遊戲的你、耐心地回覆著我那些無趣的訊息的你、帶我去不同地方遊玩的你，即使沿路上，我想停下取景，你也不嫌麻煩地靜靜站在旁邊，等待著我。

偶爾會忍不住偷拍你，但大概是風聲提醒了你，你轉過頭來，我就會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挺直身體，而你也只是無奈地笑了一下，沒有斥責我。


田柾國的嗓音顫抖著，他緊張到快忘了平生學過什麼詞彙，只懂得不斷重覆描述來強調自己的情意，腦海裡浮現著與碩珍相處的點點滴滴。他不知道碩珍此刻是怎麼樣的表情，但既然列車已經駛出，就得安全讓它到達目的地了。

「只是被噬魂獸襲擊，哥是半神的事，讓我意識到自己跟哥可能是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。」柾國確實有懷疑過自己乃為凡人之驅，能否配得上作為「半神」的碩珍，而碩珍身處的世界明顯比他想像中更為危險，也更神秘，總覺得是他不能跨越的界限，但是⋯⋯

「但是⋯⋯」 
「我果然還是很喜歡哥、很想跟你在一起。」


無論是怎麼樣的你，我都喜歡。


柾國猶如放下心頭大石一般，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，雖然還不知道會迎來怎樣的答案，但至少他已經把愛意傳遞給心上人了。
 

不過，對方的沉默令柾國稍感不安，「哥⋯⋯」他欲轉身查看碩珍時，背部忽然多了一份重量，柾國微微側頭，以眼角的餘光瞥見碩珍正靠著自己的背部，後者仰頭輕抵他的後腦。

「其實我啊，跟柾國的感情是一樣的。」當溫柔的嗓音從後方響起，柾國小聲地倒抽了一口氣，他終於能夠確信這份暗戀是雙向的，柾國的眼眸閃爍著喜悅的光芒，但背後的重量卻在慢慢變輕，他回頭查看，只見碩珍轉了身，凝望著他的眼眸裡是柾國讀不懂的情緒。

「但就像柾國所說的，」
「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。」

．．．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