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紫色狂響曲

 

李相燁x金碩珍

 

火花閃爍，璀璨耀眼。

即使燃盡以後，火花之美依然能夠刻進心底裡，久久不息。

 

將金南佶前輩送走以後，金碩珍的精神力隨即急速下降。

 

「我該怎麼做啊?」

「一般放映會，大家都會做什麼動作啊?」

 

對比起昔日對著鏡頭的從容，此刻的金碩珍彷彿完全忘記了過往拍攝各種寫真、記者照的經歷，唯一記得的是鏡頭仍然在拍，因此他努力地維持著僵硬的微笑，但軟綿的語氣裡仍然摻雜著濃濃的緊張不安，望向工作人員的眼神是多麼的可憐巴巴。

 

出道近十年的人，會在鏡頭之下表現得如此緊張，聽上來確實不太合理，但這也只能歸咎於他過於習慣團體生活，並且他天生就是容易緊張的人。

 

由出道開始，他就被告知要在弟弟面前當一個好榜樣，故此絕大部份他都必須表現得很鎮定、很大方，偶爾便用幽默來遮掩緊張的心思，這樣才會成為可靠的存在。然而，沒有弟弟們在身邊，他似乎就沒有要變得強大的理由了呢。

 

在工作人員的建議下，碩珍逐漸想到要擺放的姿勢，但明明以前跟團體拍攝時，他總能夠即興地擺出有趣的動作，如今他卻要排練再三，慎防自己出錯。

 

「碩珍啊，你不要那麼緊張啦!」工作人員看到這樣的碩珍有些哭笑不得，紛紛也來勸導他，只是統統都不太奏效。

 

金碩珍尋思自己要不要找成員隨便聊聊時，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一道慢慢靠近他的人影，他抬眸的一瞬間，看清了來人後，彷彿在黑暗中看見了燃起的一絲火花，他幾乎是出自本能地向那人邁開腳步，嗓音帶點委屈地喊：「哥……」

 

「怎麼了、怎麼了、怎麼了？」對方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前腳剛到的李相燁完全摸不著頭腦，但迷惘的同時，也不忘輕輕地拍拍黏在自己身上的大型狗狗。

 

有別於與其他人的友情擁抱，金碩珍感覺到當他抱著相燁的一刻，自己被男人身上所散發的氣味與體溫所包圍時，那緊綳的神經竟然有所緩和，甚至莫名其妙地湧上一絲絲睡意。

 

「我很多人都不認識啊......」碩珍忍不住將心中的憂慮向相燁全盤托出，比起剛才被前輩牽著去打招呼相比，緊張的情緒令碩珍不自覺地加快了語速，有些無法自控地來回踱步，然後像打開話匣子的小孩一樣，偶然怯怯地指著外面，用著軟軟的語氣向信賴的哥哥喋喋不休。

 

相燁牢牢地注視著碩珍的雙眸，發現男人的眼睛一直飄忽不定，便輕輕地說了句:「辛苦你了。」

 

「汗水......我平時是不怎麼流汗的人。」只是陷入慌亂中的金碩珍一時三刻是緩不過來的。

 

李相燁隨即擺了擺手，示意他先冷靜下來。

 

本來還要繼續說話的碩珍看到此舉，便眨了眨眼睛，試圖跟著相燁的手勢，一點一點地穩下情緒，男人的出現就像焰紅的火花一般，一點一點地驅散圍繞著他的黑暗。

 

碩珍的心裡似乎藏不住見到相燁的喜悅，眼睛猶如月牙般彎起，口罩之下的嘴角也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，他有些結結巴巴地說:「見到你，我真的太開心了。」

 

由於隔著口罩，碩珍看不見相燁的表情，但後者依然一如以往地可靠，先是用溫柔的語言安撫他，然後再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部。

 

而就在這一瞬間，金碩珍對於這份柔情有些眷戀，畢竟沒有人想無所歸依，只是「大哥」的身份讓他克制了這份渴望，即使他與成員們愛護得彼此要死，但有些溫柔、有些感覺卻終究只能靠旁人給予。

 

而那個旁人，大多數時候都是李相燁。

 

他曾經想過自己為何只對李相燁會有這種感覺呢？

他以為自己只是十分依賴這個男人，但事實上他內心深處似乎很清楚，這份情感並非僅此而已。

 

從相識的一刻，作為演員的李相燁並沒有看不起作為偶像出身的他，縱使聽見碩珍暫時沒有演戲的想法，也毫不吝惜地對他分享自己在戲劇界裡的所見所聞。

 

待與相燁一同坐了下來的金碩珍冷靜下來後，後者又開始像個乖巧學生向前輩發問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場面，當得知自己想出來的手勢有些過時，臉上又大寫一個緊張，歪頭問:「不是這樣嗎?」

 

「不是......」相燁發現碩珍似乎誤解了自己的意思，無奈地笑了起來，他傾身上前，耐心並語帶肯定地解釋道:「沒有固定的。」

 

後來，相燁也隨口問了一些其他問題，稍微分散他的注意力，就這樣陪著金碩珍直到他上台為止。

 

當金碩珍聽到主持人宣佈自己的名字時，接踵而來的是排山道海的尖叫聲，他深吸一口氣，穩下心神走出等候區。

 

快門「咔嚓咔嚓」的響個不停，接連不斷的閃光燈刺眼得幾乎奪去金碩珍所有視線，心跳在急速跳動，但他仍然不忘端出專業的態度，有一點僵硬地揚起笑容，擺起排練好的姿勢，不過此刻的他卻宛如身陷黑暗之中的孩子一樣，迫切地想去尋找那閃爍的火花。

 

一切恍如隔世，碩珍終於從那令人窒息的空間逃了回來，就在他走回休息處時，一名當紅演員卻朝著他走來，「那個，你是JIN嗎？」

 

碩珍扭頭望向來人，依稀記得他是跟相燁晚一點出道的演員，與李相燁一樣大多數都擔任配角和第二男主角，但選劇本的目光是公認的不太好，因此當他擔任第一男主角時，收視卻因為劇本而不堪一目，是個星途有些崎嶇的實力派演員。

 

金碩珍連忙一邊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問好，一邊在腦海裡快速思考要如何應對這種社交場合時，卻在男人開口時，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。

 

「哇，久仰大名了。」男人的聲調有些誇張得令人不太舒服，而在過去八年中，碩珍和成員也聽過不少這樣陰陽怪氣的語調，因此他頗為肯定來者不善。

 

「謝謝你。」碩珍還是保持風度地微微欠身，卻早已放空了思緒，不打算繼續聽下去。

 

「聽說你跟金南佶前輩很相熟呢。你是有打算當演員嗎？你的粉絲那麼多，必定會是收視保障呢。」

 

「我暫時沒有要當演員的想法。」金碩珍靜靜地回答道。

 

「為什麼啊？那很可惜呢，你長著一副演員臉，而且現在社會對偶像出身的演員很寛容呢。」

 

面對這種帶刺的言論，金碩珍倒是沒有像之前那般慌張，只是心裡有些無奈，他知道演員對偶像仍然存有偏見，但這算是他第一次接觸這樣的情況。

 

「我想碩珍自有他的打算吧。」忽然從不遠處傳來的聲音，宛如火花「唰」的一聲在碩珍的心底裡燃起，為他驅散狂妄的魑魅魍魎。

 

「當然他若是有意在這行發展的話，自然也會做得很好，畢竟本來就很有潛質。」從拍照區回來的李相燁徐徐地向他們走來，並站在碩珍的旁邊，除此之外，他還站前了一點，有意無意地將碩珍護在身後。碩珍看著眼前那比他高大些許的背影，有那麼一刻他好像看見昔日過去擋在弟弟面前的自己。

 

「哇，看來JIN真的很有人緣呢。」男人似乎沒有放棄挑釁的念頭，而相燁和碩珍也聽得出他言外之意。

 

「對呢，他確實很有人緣，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碩珍那麼善良。」李相燁挑了挑眉，以低沉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男人，後者自然聽得出相燁話中有話，然而前一秒還氣燄旺盛的他，遇上作為前輩的相燁，也只有低頭的份兒，他佯裝認同的附和了一下。

 

「哥，我們該進場看電影了。」碩珍不願在陌生的場合與他人作過多的糾纏，便趁機打斷這場尷尬的對話。男人好像找到了合適的下台階，跟相燁鞠了一下躬，卻沒有正眼看過碩珍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 

「唉......」相燁氣在心頭，但同時又感到十分無奈。

 

「哥，我沒關係的。」

「我多少都習慣了。」

 

「這種事不要……」李相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，似乎在腦海裡尋找更好的說法，但過了片刻，又再次深地呼出一口悶氣。

 

「可是，不管怎樣，還是謝謝哥為我說話了。」碩珍輕聲地道謝著，當他回想起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時，微妙的情感瞬間填滿了他的內心，卻同時讓他下意識別開視線，不再去看相燁那雙藏著滿腔柔情的眼眸。

 

「我們進去吧，哥。」

 

 

火花閃爍 完

 

 

 — —

 

瑰寶。

貴重而美麗的寶物，往往最容易迷人心竅。

 

 

「這種事不要……」

習慣。

 

李相燁終究是將言語吞回肚子裡，取而代之得是無奈的嘆氣，只因他深深地明白到無論是演員還是偶像，都需要擁有強心臟去接受各種冷嘲暗諷，而作為站在刀尖口的防彈少年團的一員，金碩珍定當早有更大的覺悟，因此如今對他說這些未免有些自欺欺人了。

 

理智勝過了情感，卻無法否認相燁不捨得碩珍受傷的事實。自從濟洲島的那晚，他便很清楚這份感情不是單純的前輩疼愛後輩。

 

相識源於一次朋友的推薦，當時的金碩珍就像一頭撞進陌生森林的倉鼠一般不安的四周張望，卻不忘禮貌地向上前寒暄的人問好，當朋友將碩珍帶到相燁眼前時，近距離的接觸讓相燁看清前者時，那時的他是發自內心地贊嘆著那俊俏的容顏。

 

他的稱讚也令小倉鼠紅了耳朵，碩珍那可愛的反應在相燁的心裡印下了深刻的印象，而朋友似乎看準了相燁那好脾氣和隨和的性格，將碩珍交托給自己，好讓他能招呼其他客人，就是那一夜，他們對彼此的了解更深，價值觀也莫名地契合。

 

後來，碩珍邀請了他出席演唱會，也是從那時候起，渾亮的聲音從那說話時會輕輕撅起的嘴唇傳出時，相燁彷彿感覺到碩珍的歌聲能夠貫穿心臟，直達他的靈魂深處，當他回過神來時，眼眶卻早已悄然泛淚。

 

而在之後的日子，頻密的交往都一點一點加深了碩珍在相燁心中的份量。

 

「可是，不管怎樣，還是謝謝哥為我說話了。」乖巧的碩珍不忘向他道謝，相燁捕捉到男人的瞳孔有些閃縮，他以為碩珍還處於不安之中，隨即放軟了態度，不再作糾纏。

 

他們進到電影院，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，很快便找到了他們的位置。過了一會兒，電影也隨著暗下來的燈光即將放映，剛好坐在相燁和碩珍前一行的是一對情侶，女孩摟著男孩的胳膊，安心地將腦袋枕到他的肩上，相燁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那一對情侶的背影上，卻不知身旁的人也在看同一幅景象。

 

下一刻，電影的開首音樂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有心人們的所思所想⋯⋯

 

在電影放映的期間，起初李相燁仍能投入電影之中，直至他自然而然地伸手拿旁邊的爆米花時，卻恰巧碰到了碩珍伸來的手，相燁心中一頓，不過他和碩珍也沒有馬上收回手，相燁靜靜地望向那相觸的尾指，以及身旁的人沒有退縮時，一不小心便敲響了他內心的鐘聲。

 

「抱歉。」對方似乎回過神來，小聲地道歉後，便緩緩地收回手，相燁微微捲曲滯在半空的手指，彷彿依依不捨地想挽留什麼似的，然後又像是認命般地垂下了手。

 

然而，命運就像傾聽了他的渴望般，再一次製造相同的巧合，兩人的尾指又重新相撞，只不過相燁像是著了魔似的，不想放棄這一刻的機會，在旁邊的人收回手之前，他屏住呼吸，尾指小心翼翼地攀上碩珍的指骨，力度輕柔得猶如羽毛細吻著肌膚一般。

 

相燁明顯感覺到碩珍的手抖動了一下，卻也沒有退縮之意，因此他將其餘的手指一隻一隻地慢慢劃過碩珍的第三指骨、第二指骨、第一指骨，然後就是虎口，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扭動手腕，溜到了碩珍的掌心之下，輕輕地握著他的手。

 

金碩珍沒有回握，但也沒有甩開他的手，相燁感覺到他的手指有些顫抖，時而用力，時而鬆開，似乎是在腦海裡作無形的思想拉扯。

 

相燁沒有再作進一步的行為，只是靜靜地等待著碩珍的下一步，就像他一直以來都很耐心地撫平他的不安，也不急著要他馬上重新振作，在李相燁面前，金碩珍並沒有要逞強的的理由。

 

當電影播到最激烈的片段時，突如其來的震耳音效從音響中傳出，而就在這一剎那間，碩珍回握了相燁的手。當柔軟的掌心互相貼合，一股無形的電流貫穿了皮膚，蔓延到相燁體內的每一寸神經，無數條魚兒在心海上躍動。

 

不過，等到激烈的場面過去後，碩珍卻像是如夢初醒般急急地收回手，而手心的餘溫卻讓相燁久久回不過神來。

 

他在進行一個賭局，賭這場感情是雙向的，勝利又或是輸得一敗塗地，都在這一息之間，從相燁牽上碩珍的手，他便再無退路。然而，碩珍的回應卻比他想像中含糊不清，相燁忍不住陷入了懷疑之中，難道這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嗎?

 

但在濟洲島的那夜裡，相燁確實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圍變得愈來愈曖昧不清。

 

在酒店房裡，碩珍應了相燁的要求，掀開下襬，向他露出「7」的紋身時，那時的相燁並沒有想太多，純粹是對於紋身有些好奇，因此才問前者能不能讓他摸摸，然而就在他輕輕地觸上那腰間肌膚時，指尖傳來的柔軟讓他頓時忘了原意，望向那過份纖幼的腰肢，相燁想起碩珍說過自己被診斷對大蒜過敏後，慢慢不再怎麼重視吃飯，再加上高強度的訓練，讓碩珍一直處於偏輕的體重。

 

李相燁像是著了魔一般輕輕地用指腹撫掃著紋身，腰間是大部份男人最為敏感的地方，金碩珍自然也不例外，但他沒有放下衣服，只是靜靜地等待著。

 

『很痛吧?』相燁抬眸望向他，低聲地問。

『超痛的，但這樣才刻骨銘心。』碩珍報以淺淺一笑，明明對其他人都是如此善良，唯獨對自己卻是特別的狠和嚴格。相燁想到這裡，不禁感到有些無言。

 

『不要再紋了。』

『為什麼啊? 難道哥心痛了嗎?」

『嗯，心痛了。』

 

男人的回答，完全出乎碩珍的意料，後者下意識瞪大了眼睛，唇瓣因著驚訝而微啟。兩人四目交投，但比起碩珍那顫抖的瞳孔，相燁的眼神來得更為堅定與溫柔。

 

昔日兩人之間那若隱若現的情愫，如今彷彿變得清晰可見，房間四周的溫度也跟著上升了幾度似的，體內的荷爾蒙在衝擊著相燁的理智，他想將眼前的人牢牢地擁入懷裡，想撫摸他那一團有些亂糟糟的髮絲，並且有些貪心地想成為他唯一可以依賴的男人，可是他還不是百分百肯定對方是否跟他懷著同一份感情。

 

『我不會再紋的，畢竟真的滿痛的。』碩珍稍微後退了一步，放下下襬，然後以洗澡為由逃出了相燁的視線。

 

直到就寐的時間為止，碩珍和相燁像是心照不暄地不再提起先前的事情，反而兩人坐在各自的床上，品著好酒談天說地，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碩珍前天又熬夜了，當相燁還在說話時，他竟然睡著了。

 

碩珍是側著身子睡的，雙手捲縮在一起，微微撅著嘴唇，酒精更為稚嫩的臉蛋印上了紅暈，大半個肩膀都暴露在被子之外。相燁見狀便輕手輕腳地下床，來到碩珍的床邊，將被子拉到他的肩膀上，整個過程猶如在呵護瑰寶般小心翼翼。

 

隨後，熱切的情感在這瞬間勝過了理性，相燁提起手臂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碩珍的腦袋，然後用指腹不捨地摩挲著眼前這麼惹人憐愛的面容。

 

相燁不願去想如果碩珍在此刻醒來後，他們會陷入怎樣的局面，他只想好好地享受這一刻的任性，看著毫無防備的他躺在自己旁邊。

 

這一天、這一夜、這一瞬間，都成為了李相燁的獨家記憶。

 

電影結束，燈光重新亮起，期間相燁再也沒有對碩珍作出任何越矩行為，但兩人的內心早已翻起了洶濤大浪。聽完主演人們的感謝詞後，兩人便隨著人群走出了電影院，工作人員也迅速地準備好攝影機，紀錄碩珍的反應，後者先在鏡頭之前履行本職工作，而相燁則在鏡頭外站著，安靜地等待他。

 

錄影工作完成後，碩珍向工作人員一一道謝後，目光越過人群的肩膀，對上了相燁的眼睛，此刻的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們一樣。隨後，兩人都跟著各自的工作人員走到停車場，相燁率先對經紀人開口道:「你能先在車子上等我嗎?我想跟碩珍說一下話。」

 

碩珍起初有些不知所措，但在相燁的眼神攻勢下，碩珍終究還是先讓經紀人到車上等他。

 

「剛剛在電影院發生的事......」相燁牢牢地注視著碩珍，以試探的口吻問:「你討厭嗎?」

 

「我......」碩珍輕輕地開口，卻似乎一時之間想不到更好的回答，始終無法說下去。

 

「我......大概是瘋了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吧。」相燁苦笑了一下，男人的眼眸裡充斥著無盡的柔情，低沉且帶有磁性的嗓音裡，摻雜著些許無奈，彷彿是對失去自制力，敗給慾望的自己感到苦惱，「可是，只要在你面前，我好像愈來愈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。」

 

「我想，」相燁垂眸猶豫了片刻，然後抬頭望向眼前的人——

「我真的很喜歡你吧。」

 

此時此刻，他已再無退路了。

 

。。。

 

相燁的告白，在碩珍那漆黑的內心燃起了無數道火花，耀眼卻帶點刺痛。

 

碩珍緩緩開口，柔聲地說:「那晚在濟洲島，我其實沒有睡著。」

 

「原來......」相燁微微瞪大了眼睛，一度臉露窘色，並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。

 

「可是，我從來都不討厭哥做的一切。」金碩珍咬了一下唇瓣，鼓起勇氣正視相燁的眼睛，藏在心底的情感撞開大門，連同本應被鎖上的陰暗面迅速地填滿心臟的每一處，碩珍忍不住紅了眼眶，喉嚨湧上一陣苦澀，他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，卻還是不經意地泄出一絲哽咽，「我只是......不敢太依賴你，因為我很害怕，哥會不會也在某一天慢慢疏遠我?」

 

碩珍數不清有多少人因為他的名氣而逐漸疏遠他，又有多少人是帶著不懷好意的目的接近自己，他獲得了羨煞旁人的名氣，但換來的代價則是每天每夜、每分每秒都活在刀尖口上，除了成員和家人，他誰也無法相信。

 

然而，相燁的出現，宛如在黑暗中燃起了火花，閃爍耀眼且溫暖，讓碩珍逐漸卸下了武裝。

 

他以為自己會習慣旁人的疏遠，但一想到對方若然是李相燁的話，他的心臟便疼痛得宛如刀割，因此他寧靜保持安全距離，假裝看不懂相燁眸裡的情緒，兩人之間的微妙氣圍。

 

「誰也無法斷言未來的事，但我此刻唯一肯定的是，我想留在你身邊，做你的避風港。」在充滿監控鏡頭的停車場裡，相燁努力地克制自己想將碩珍擁入懷裡的衝動，伸手摸了摸碩珍的腦袋。

 

「何況，在我眼裡，你是碩珍，是我想珍而重之的瑰寶啊。」

「我又怎會捨得疏遠你呢?」

 

『爺爺幫我取了這個名字，是寓意為珍貴的寶物。』

 

碩珍輕抽了一口氣，相燁那溫柔堅定的語氣，幾乎徹底動搖了他的內心，互相拉扯的思緒讓碩珍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，於是便有些胡言亂語地說:「我不知道該怎麼做......」

 

相燁無奈地輕笑，垂下胳臂，挺直腰板地說:「沒關系，讓哥來吧。」

「你就站在原地，我會慢慢走近你的。」

 

源自相燁那份強烈的情感正在慢慢滲透進碩珍的骨血之中，儘管他依然無法好好回應男人的深情，但心底裡卻似乎早已有了答案。

 

未幾，升降機到達的響聲打破了徘徊在兩人之間的沉默，他們回過神來，得悉有人會從裡面出來，與此同時相燁也很清楚此時的碩珍很需要平復的時間，便說:「先回車上吧。」碩珍乖巧地點了點頭，在相燁的目送下走向經紀人的車子，之後相燁也回到了自己的車子上。

 

當關上車門的一刻，相燁才如釋負重地鬆了一口氣。

 

相燁深知要做主導的一方，從來也不是輕易的事情，但為了金碩珍，他願意做些自己其實也不太擅長的事。車子駛出了停車場，重新迎接外界的陽光，相燁拿出手機，點開與碩珍的聊天室，深思了片刻，便在空白的欄位上輸入了文字。

 

——下星期六，去打高爾夫球嗎?

——抱歉，那天有工作

 

果然，還是不想那麼快看見自己嗎? 正當相燁是這樣認為時，對方卻發來了一段信息。

 

——但星期日沒有工作，哥呢?

 

相燁不用想也知道，自己的嘴角正大幅度上揚，他的男孩似乎也在努力地靠近自己呢。

 

不過，想想也是。

長年累月的磨練，多少都讓男孩的骨子裡刻著迎難而上的傲氣吧。

 

——當然沒有！哥帶你去吃好吃的!

 

愛意就如閃爍的火花那般璀璨美麗，

照耀著珍而重之的瑰寶。

 

即使燃盡以後，依然愛意不息。

 

FI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