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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終章 Still—

 


 

一年後。

 

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踏著輕快的步伐,一蹦一跳地走下通往咖啡廳的樓梯,當那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時,女孩姣好的面容泛起一絲燦爛的笑容,二話不說地撲向那背影,但背影的主人卻彷彿一點也受不到影響似的,穩穩地站在原地。

 

「哥哥,我上學囉!」朴智恩一如以往地將臉頰親暱地貼向哥哥,而智旻停下擦杯的手,往後輕揉著她的頭髮,寵溺地笑了笑說:「我知道了,路上小心。」男人的嗓音早已不同如以往的軟綿,反而夾雜著一絲的低沉,曾經明亮的聲線彷彿遺失於那流逝的歲月之中。

 

「智恩要上學啦?」渾厚的聲音從左側傳來,智恩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金泰亨。「嗯哼,泰亨拜拜。」雖然泰亨比智恩大,可是前者卻不讓她叫自己「哥」,泰亨微微揚起嘴角,正想撫上智恩的頭髮時,卻被智旻一下拍開。「誰給你碰她。」智旻瞇起眼睛,聽上去不怎友善的語氣,卻是他們的生活模式。泰亨卻總是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,強行無視智旻的警告,拍了拍智恩的頭笑說:「路上小心。」

 

智恩點點頭,便從智旻的背部跳了下來,然後乖巧地小跑到號錫面前,下顎抵著放在吧檯的手背之上,睜著那圓亮的眼睛盯著鄭號錫說:「號錫哥,拜拜!」。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生命的陌生人,智恩還是抱著樂觀的心態去認識新朋友,而慶幸的是他們比自己想像之中更容易相處。

 

號錫湊前,伸手輕輕拍了拍智恩的腦袋,不忘叮囑道:「別太晚回來。」而此刻,拿著平板電腦的南俊恰好從號錫身後的廚房走出來。「南俊哥怎麼從廚房出來了?」智恩帶著玩味的笑容,伴裝疑惑地歪頭看著南俊。後者又怎會不懂得女孩的小心思,伸手輕劃智恩的鼻子,然後說:「今晚早點回來,觀星儀今天會送來。」

 

「真的假的?」智恩頓時挺直身體,假如她有一條小狗尾巴,那麼一定晃得很用力。「嗯。」南俊點點頭,然後正要低頭繼續看平板時,在腳尖離桌角還有幾公分之差時,號鍚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,「要撞了。」南俊趕緊停下腳步,移開平板電腦,發現自己與桌角之間的距離時,不禁倒抽一口氣。

 

「噗—」智恩忍不住偷笑了出聲,「我就說,南俊哥不能沒有號錫哥。」南俊似是掩飾著什麼的,推了推智恩的腦袋,而號錫卻有意無意地別開眼神,但輕勾的嘴角似乎在認證女孩的話。

 

智恩抬頭張望,發現一個窩在餐廳角落的身影,便雙眼一亮,輕手輕腳地靠近那身影,雖然坐在沙發上的人,將雜誌蓋在臉頰之上,渾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,但智恩還是彎下腿,輕輕地說:「玧其哥,我上學了!」來人毫無反應,但智恩倒是見慣不怪,也不厭其煩地提醒道:「哥要好好吃飯喔!」

 

就在智恩要轉身離開時,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一手按住臉上的雜誌,一手伸向沙發旁的容納櫃,毫無半點疑慮地抽出原先放好的雨傘,然後有些用力地放在桌子之上,忽然發出的聲響引起智恩的注意力,她往後一看,卻發現桌子多了雨傘。

 

「今天會下雨?」智恩頓一下,然後取過桌上的雨傘,「嘛,謝謝哥!」嗯,那就是閔玧其對待她的方式,甚少有交集,但總在細節之中,包含著最大的關心。「柾國,我走了。」智恩將雨傘收在袋子裡,然後走到正坐在地上用粉筆畫餐牌的柾國身後,「嗚哇!超美的!」柾國昂首報以姐姐一個微笑,「謝謝智恩姐,一路小心。」不再是那個只會沉默的男孩,而是慢慢學會關心身邊事物的男人。

 

智恩將手心放在門把上,正要推門而出時,卻想起什麼似的回頭看著掛在衣架上的黑色大衣,小聲地說:「珍哥拜拜。」女孩不敢太大聲,深怕會影響哥哥們的情緒,可是不高不低的聲線,恰好傳到了柾國的耳裡,使那正在作畫的指尖頓了一下。接著,門上的風鈴因著智恩的離開鈴鈴作響。

 

柾國垂下握著粉筆的手,抬眸注視著那件黑色大衣,掛在這裡已有一年之久,而它的主人卻從沒有回來過。一年前的爆炸,讓崔氏集團和「暮」毀於一旦,而為了不讓殺手的世界暴露在人前,勢力僅次於「暮」的組織隨即作出反應,利用各種渠道,向外界宣稱那是因為零件過舊而引起的爆炸,縱使內裡存在著許多疑點,但除了閔玧其等人,根本沒有人知道當中發生了什麼事。

 

而世人總是善忘的,只要不是關乎自己的,就會漸漸忘記,繼續他們的生活,可是對於田柾國等人,卻是無法忘記的噩夢。在爆炸發生的那刻,柾國出自本能地欲想沖進火場裡去尋找那個人的身影,卻被智旻和南俊牢牢地抱緊,任由他如何咆哮、掙扎,頰上佈滿淚痕的兩人卻仍然沒有鬆手的意思,只能聲聲呼喚著弟弟的名字,望他能夠冷靜過來。

 

猛烈的火舌,讓他們不能任由自己弟弟沖動行事,同樣地心裡不免因著那響耳的爆炸聲而絕無。而閔玧其看著那晃動的火光,笑了,但眼淚卻像開了閘門的河堤一樣,沿著輪廓滾滾滑落,然後像是被抽空力氣的半跪在地,手心撐在地面上,再堅強的人也終會有崩潰大哭的一刻。從沒有看過哥哥這般樣子的弟弟不禁為之一怔,而泰亨似乎感受哥哥的悲傷,眼眶也跟著紅了一圈,號錫則覆上玧其的背部,輕輕拍打著。

 

在那場爆炸之中。被燒燬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比比皆是,但唯獨沒有兩具屍體是戴著手環的。雖說,手環或許在中途被他們摘下,可是即使只有一絲希望,他們也不想失去。手環的追蹤設定,隨著「暮」的殞落而作廢,即使六個人日以繼夜地尋找著金碩珍的蹤影,但是他就像從來沒有存在於這世界上似的,又或者真的已經消失在那場大火之中。

 

多個月來的搜索,讓六個人基本上都是相聚在一起。「一起住吧。這或許是他所希望的。」直至南俊提出提議後,慢慢習慣群體生活的他們,平靜地接受他的提議。而沒有碩珍在身邊的柾國,卻猶如行屍走肉一樣,除了找尋那人的行跡,其他也不放在眼內,甚至有回復易怒本性的徵兆。

 

正當所有人陷入低潮之中時,卻迎來智恩的身體康復得十分理想的消息,或許是上天給予他們的一種慰藉。智恩回到家裡時,卻迎來了一臉沉重的哥哥,頂著泛紅的眼眶對自己說,然後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:「珍哥去了很遠的地方休養,很快回來的。」女孩沒有追問下去,只是將哥哥輕輕擁進懷裡,學著那個人一樣,溫柔地摩挲著他的頭髮。

 

智恩不忍看著哥哥們的情緒如此低沉,卻也不願強迫他們走出悲傷,因此她選擇自己一個人照料店舖上的大小事務,對於身體初癒的她無疑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,而身為哥哥的智旻又怎會不知道她的心思,咬緊牙關地走出那間充斥住陰霾的家,帶著對那個人的思念,努力地生存,縱使那份思念快將他折磨得幾近崩潰。

 

在智恩的努力下,柾國和玧其雖然是最晚走出來的人,但總算回到生活的軌道之上。只是每到傍晚時,哥哥們就會去不同的地方尋找金碩珍的行蹤,有時只要一接到消息,無論是辦工時間,還是凌晨,玧其和柾國都會立刻趕到,每日如是,但到現在金碩珍是生是死,他們都一無所知。

 

沒有死亡證明,也沒有任何消息,而奇怪的是他們也找不到李在煥,或許死於追殺中,又或者他是有意躲藏,但直覺告訴他們,在煥是真相的關鍵。

 

不想將那個人判定為死亡,但玧其和柾國心裡很清楚那時碩珍的傷有多重,隨時都會進入休克狀態,更不要說憑一己之力走出火場。可是,一天還沒有親眼看見那個人的屍體,他們尚有一絲希望。

 

並不是想樂觀,而是他們不得不樂觀。當隨著時日的增長,對於金碩珍的思念更是有增無減,卻沒有人敢提起他的名字,彼此之間內心裡都有層隔閡,沒有人敢走近、戳穿。

 

而他們終於稍微體會到碩珍失去敏娜時的心情,仍然要繼續生活,卻猶如空殼般活著,腦海裡不斷浮現出過往的記憶,卻發現那道溫柔的嗓音早已不再響起,家裡的每一寸空間都彷彿存有他的體溫與氣息,但驀然回首,那只不過是因思念成疾而產生的錯覺,過於習慣他的存在,卻在失去的一刻,才發現自己無法失去金碩珍。

 

每到夜裡,柾國都會回到碩珍的房間,當他摟緊床上的被子時,鼻尖隱約還能聞到屬於那個人的獨特味道,彷彿他還存在於這個房間裡。被子上殘留的氣味與房間佈局的熟悉感,讓人以為房間的主人只是出了一趟遠門,而不安的男孩兒則日夜期盼著愛人的歸來。

 

承載住思念的淚水將床單沾濕了,卻沒有人再為他拭去眼淚。柾國想將一切當作是夢,只要一醒來,碩珍就會出現在旁,輕輕地呼喚著他,要他起來吃早餐。

 

他不願承認這一切是真實的,皆因於他而言,有金碩珍的世界,才是現實。

 

偶爾站在樓頂的田柾國,會俯視著下方的景物,有時不禁會想倘若他從高處墜下,會否像電影情節一樣,因著夢裡的死亡,回到現實之中?

 

數不清有多少次,柾國欲想邁開腳步時,腦海裡便會出現那個人為自己跑酷受傷而生氣的樣子,而會刻骨銘心的原因,那是他第一次向柾國動怒。

 

脾氣溫和的人,一旦動怒,後果卻是不堪設想。先是一口氣斥責著男孩兒的粗心大意,然後什麼話也不跟柾國說,足足維持了將近一個月。直至南俊的介入,倔強的柾國最後還是向碩珍道歉,而後者也因為聽到自己想要的話,還是伸手摸了摸男孩的腦袋。

 

『別再這樣了,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?』

 

就是這抹溫柔,打消了柾國墜落的念頭,卻讓他像個迷路的小孩,在無星相伴的夜空之下,泣不成聲。

 

無法走出漩渦中的人,從來都不是只有田柾國。相比起他,閔玧其的行為卻變得愈來愈偏激,在尋找金碩珍的行蹤的同一時間,他也沒有放棄接受委託,卻不知道他是否將對碩珍的怨恨與思念,宣泄在目標身上。

 

由最初簡潔的刺殺方式,變成容易引起外界注意的擊殺,對於目標的求饒,閔玧其一概都視若無睹。作為隊友和家人的弟弟們,卻無法去阻止哥哥對目標施虐,那是因為他們知道唯有這樣,閔玧其才不會因為失去了金碩珍而毀掉自己。倘若臨終前的慘叫聲,能使他保持僅餘的理智,那麼要他們殺多少人也在所不惜,即使曾經有幾次因為玧其過於明顯,幾乎引起警方的注意,最後還是得靠金南俊駭進警局系統,才能擺平危機。

 

就這樣,號錫和泰亨也長期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,怕的就是他哥哥會作出越界之事。而閔玧其也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,可是智恩卻看出號錫和泰亨的精神備受壓力,只好壓下心中對他的恐懼,一點一點地靠近他,最初會被他厲聲趕走,但每天一杯的飲料,溫暖的咖啡杯最終也發揮了它的效用,稍微融化了那顆冰冷的心。

 

而當中的原因,卻只有閔玧其知道。

智恩沖泡的飲料,味道跟金碩珍沖泡的有幾分相似。

 

閔玧其不知道找到金碩珍後,他會怎麼樣,或許他會狠揍他一遍,可是如果他找到的是那個人的死亡證明時,他又該如何面對這一切?最痛苦的並非生離死別,而是不知道心念之人是否還存在於世上。

 

假如金碩珍還在的話,他絕對不會再強迫他作出選擇,也會用餘生去愛惜他,儘管要和田柾國共享也好,或將會受到不平等對待也好,他只想看見金碩珍安好,然後留在他身邊,僅此而已,可是隨著時間的增長,希望卻漸漸變成一種奢望,彷彿在告訴閔玧其,那個人真的不會再回來一樣。

 

他不願相信,也不能相信,

因為一旦相信了,希望就會消失,他唯一的信仰也會隨之而崩塌。

 

— —

 

離學校的鐘聲響起還有一段時間,智恩撅了撅嘴,便轉身打算去附近的便利店買早餐,卻不料與跟在身後的父親碰了個正面。智恩瞪大眼睛,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,眼眸裡的警惕充份反映出女孩對來人的厭惡。她死死地咬著唇,不願張口喊他父親,欲想給哥哥發去信息時,父親卻察覺到她的行為,猛然從她手中奪過手機。

 

「還我!」朴智恩氣急敗壞地向父親大喊,「我們沒有多餘的錢給你!」她知道父親的目的是什麼,也不想就此妥協,如果不是碩珍的幫忙,她早就因為父親的無能而死在病床之上。「你們怎麼可能沒有錢?」父親顯然不相信女孩的話,「你不是剛做過手術嗎?你們沒錢,又怎能做手術?」智恩似乎無法相信自己父親說出這樣的話,不敢相信地輕笑了出聲說:「你還是人嗎?」說畢,智恩一刻都不想逗留在這地方,欲轉身離開時,卻被父親牢牢地抓住手腕。

 

「放手!」

「智恩阿,當我求求你好嗎?我真的會被他們打死,這真的是最後一次!」連夜來的躲藏,讓父親的面容看上來更為憔悴,也更具壓迫感。「快放開我!」智恩皺起眉頭,纖幼的手腕被父親勒得生疼,使她急得想從他的手裡抽出手腕。兩人的拉扯,讓智恩手中的書本散落一地,然後漸漸引起旁人的圍觀,智恩心裡隨即泛起一陣強烈的羞恥感,讓她無地自容。正當她在心裡祈求著,有誰可以來解救她時。

 

忽然,一隻修長的手臂從智恩身後伸出,強而有力地握住父親的手,「你沒有聽見這位女士叫你放開嗎?」帶點冷傲的低沉嗓音驀然響起,智恩側過頭,當看清了來人時,眼睛微微睜大。

 

「在煥哥?」

「嗨。」

 

李在煥向智恩挑了挑眉毛,然後抬眸對上無禮者的眼睛,歪著頭問:「還不放開?」在煥的目光銳利,摻雜著陣陣寒意的語氣,令智恩的父親不禁打了一個哆嗦。

 

「你是誰?我在跟我女兒講話,請你別來干涉我們。」父親想施力掙脫時,卻發現在煥的力氣比自己想像還要大。「喔,」在煥望向智恩,只見她眼眸裡充斥嫌惡之意,便輕勾唇角說:「可是你女兒現在不想跟你講話—」

 

還沒等男人反應過來,在煥便傾前抓住他的肩膀,強行扭側他的身體,接著將那捉住智恩的手扳到他的後背,從關節傳來的疼痛感,讓男人立刻放開智恩的手腕,而後者見狀退到在煥的後方,一臉警戒地看著男人。

 

「別再來騷擾她。」眼見智恩成功逃脫,在煥便隨手一甩,將男人推開,「後果,你承受不起的。」包括他在內,智恩有六個哥哥,一個弟弟保護著,以及全部都不是正常人,誰惹上他們,大概也不會有好下場。

 

「憑什麼.......」男人喃喃地道,接著激動地喊:「我是她父親!」他再次往智恩沖前時,一個身影恰好閃出擋住了他的去路,「等等。」在煥從容地他手上取走手機,沉聲地說,「拉他走。」

 

智恩別開眼神,不去跟自己的父親有任何交流,直至吵鬧的聲音逐漸遠去,在煥慢條斯理地彎下身,撿起地上的書本,目光卻被書本上的文字所吸引,「你想讀心理學?」智恩頓一下,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。「不錯。」在煥將書本和手機遞給智恩,揚起好看的嘴角說:「你看起來很有天賦。」

 

「真的?」智恩歪了歪頭,「哦,這不是重點。為什麼在煥哥在這裡?」智旻最初並沒有向智恩提起李在煥這個人,只是說是碩珍的好朋友,安排她轉房,但到了後來,卻因為一些原因讓兩人私底下有所交集。

 

在煥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,問:「距離入校還有多少時間?」「二十分鐘。」智恩不滿地微微鼓起臉頰,她原本打算去吃早餐的,現在倒也好,什麼也吃不了。在煥聞言,便拉起智恩的手腕,一臉輕描淡寫地說:「今天乾脆請假吧,我有事跟你談。」

 

「誒?」

 

就這樣,智恩,主張不輕易缺席的原則,今天就因為李在煥而打破。智恩用餐牌擋去了半邊臉,只露出圓亮的眼睛,牢牢地盯著李在煥,察覺到女孩視線的男人,便抬眸對上她問:「怎麼了?」

 

「在煥哥會找我,是有其他原因吧?」

 

不是說在煥對智恩有所企圖,而是他們會有所交集的原因,在智恩得知碩珍不在的消息後,將要出院時,在煥來探望她,表明了身份,然後意味深長地對她說:『或許對大病初癒的你,會有些勉強,可是為了那個人,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顧那六個人。』

 

他口中的「那個人」,無疑就是金碩珍。儘管智恩不解他當中的意思,但眼看家裡的氣氛日漸低沉,她也無暇去深究,唯有專注去給予每個人一絲慰藉,而她和在煥的交集不多,也沒有人知道,因為每一次都是在煥來找她,而他們的談話內容往往都圍繞住六個人的情緒變化,可是讓智恩感到奇怪的是,在煥看上來其實對他們的狀況並不太感興趣。

 

「如果是問哥哥他們的情況—」

「不是。」

 

在煥輕輕地打斷智恩的話,將從車裡的公事包抽出來的牛皮信封放在桌上,然後用那纖長的手指將其推向智恩說:「打開看,然後帶回家給你哥。」

 

智恩一臉疑惑地看著那信封,而在煥則將水杯遞到唇邊,似乎是接收到女孩投來的目光,便抬手作了一個邀請的手勢,示意她可以安心拆開信封。

 

智恩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,抽出一疊紙質特殊的紙張,接著便仔細地翻閱起來,而在煥微微揚起嘴角,似乎是在等待她發現驚喜。女孩快速掃視著的眼睛忽然停在紙上的某一角,猛地抬頭望向滿臉從容自信的男人—

 

「話說,要來我家診所實習嗎?」

 

— —

 

瀰漫著一絲沉重氣息的咖啡廳,安靜得令人壓抑,直到門上的風鈴因著外來的推力而晃動,清脆且急促的鈴聲迴盪在咖啡廳之中,內裡的人聞聲抬頭,「歡迎光—智恩?」

 

「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?」智旻看了看身後的時鐘,心裡對於妹妹的出現甚感意外,可是還沒有得到回答時,智恩已經直奔到他眼前,將從在煥那裡拿到的文件遞給自家哥哥,然後向在場的男生喊:「過來看!」

 

雖說智恩個性開朗,可是印象中,這是第一次看見她如此激動。閔玧其仍然選擇坐在一旁,可是原先緊閉的眼睛,也鎖在智恩手上的文件。智旻從妹妹手上接過牛皮信封,待南俊和其他人走近自己時,或許是被妹妹的情緒所影響,伸到開口的指尖竟然有一絲顫抖,他握緊了一下拳,然後快速地拆開信封。

 

「房契和地契?妹,你怎會有—」

「先看下去!」

 

智恩不悅地反駁著,眼看妹妹的態度比以往強硬,智旻看出妹妹眼眸裡的神采,心裡隱約有一個想法成形。

 

「我記得這所咖啡廳和家的持有者是李在—」如同智恩之前的反應一樣,南俊的目光停在契約上的名字欄,深黑的瞳孔因著驚訝而顫抖。

 

田柾國喃喃地輕喚了一聲那久違的名字,圓亮的眼睛卻隨即泛紅起來,而泰亨和號錫也面面相覷,然後不約而同地留意著閔玧其的情緒變化。在南俊停止說話時,閔玧其已經離開了座位,當紙張上的名字與簽名映入眼簾時,以為不會再有漣漪的內心,卻在此刻掀起軒然大波。

 

「智恩阿,你從哪裡拿來的?」智旻的眼睛通紅,聲音裡夾雜著濃濃的哭腔。「是在煥哥給我的。」女孩的眼角同樣閃爍著淚花,一抹燦爛的笑容綻放在她那精緻可愛的面容之上,「契約書是最近做好的。」

 

「在煥哥還說,」

「契約是不可能轉讓給已逝之人。」

 

持有者:金碩珍

 

不是說過了嗎?

會回來的。

 

仍然期待未來還有更多好日子,

我們七個人。

 

—正文終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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